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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躲起来,远远的离开所有人,躲起来。

渐渐的,周遭开始一片荒芜,她又走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不远处一座破旧的屋宅像是废弃了多年,大门歪斜的倒在那里,院中杂草丛生,覆盖着层层积雪,墙上砖瓦斑驳剥落,爬满了藤蔓。

秦桑迈进那荒废的院子里,缓慢的走到屋子侧面的一处屋檐之下,靠着墙边,缓缓蹲了下去。

夜幕已至,在寂静和黑暗里,她环抱着双膝,双眼涣散无神,愣愣盯着地上的杂草。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口大缸,积聚了太久的水,终是被一块砸入的巨石激起,所有情绪满溢了出来,迸溅一地。

是应该失望,愤怒,还是……悲伤?

这些情绪掺杂在一起喷涌出来,反倒让她不知应当从哪里开始感受。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秦桑脑中一片空白,却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片湿热,她伸出手轻轻触了触,这才恍惚发觉,自己这是……哭了么?

她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热泪却像是决堤了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她索性不再去抹,任凭泪水肆意涌出滑落,攥紧双拳,颤抖着。

萧何,我曾那样坚信,你绝不会与我为敌,绝不会阻我复仇,绝不会真的助力南渊。

你是有苦衷的,不是么?你留在南渊只是为了换得那粒解药,不是么?你被迫领兵出征,却还是在柴阳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不是么?

那你娶她……又是为了什么?

你说你知道我的身世,那你明知陵阳在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中扮演着怎样举足轻重的角色,明知我父兄惨死的罪名就是以她为起点,明知她的名字是我此生难解的心结……

此时我还该不该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还该不该相信,你绝不是南渊派来的细作?

我还该不该再抱着天真的幻想……笃信你当日所说?

她哭的静默无声,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攥着自己的衣袖,颤抖着。

她知道,心中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一瞬,彻底的碎裂了。

她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只想这样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睡去,最好永远不要醒来,永远不要面对。

在寂静的深夜里,在黑暗的笼罩中,时间仿佛已经没有了痕迹,秦桑的泪水打湿了她环抱着双膝的衣袖,在寒风中,她的身体麻木的像是没有了知觉。

“姐姐……”

又是不知多久,秦桑恍惚间听见了一声轻唤。

她抬起头,看见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火光,秋戈站在近处的墙角边,手里拎着一盏昏暗的提灯。

秦桑的眼中已经干涩,再没有泪水流出。她不知道秋戈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哭干了眼泪。

秋戈缓慢的走到秦桑身边,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墙壁上,顺着墙根轻轻坐了下来。她把提灯放在脚边,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秦桑的怀里。

那是三小坛用麻绳困在一起的酒,虽是没有开封,秦桑却还是嗅到了微弱的酒香。

秦桑没有说话,解开麻绳取下一坛,揭开了封坛的绸布。甚至没有再去闻一闻,就仰头将那辛辣的烈酒灌进了嘴里。

一阵火燎似的疼痛从喉中传来,她忍住咳嗽的欲望,硬生生的一口一口吞咽着。

她的脑中忽然浮现出下山后第一次饮酒的场面,在秋戈的茅屋中,萧何在那昏暗的烛光里递她一杯清酒,嘴边挂着一抹浅笑,淡淡温言:“秋日天凉,就当暖暖身子……”

心中一阵刺痛,酸楚涌上鼻间,又化作泪水顺着眼角溢出。

然而,酒入喉中的疼痛持续着,蔓延着,渐渐盖过了心中的刺痛。

一坛倾空,秦桑没有停下,扔开空坛,紧接着便撕开了下一个封绸,继续往喉中灌去。

一口口,一幕幕,一声声。过往的一切像是琉璃一般迸裂在秦桑的心口,化作千万碎片,在烈酒中灼烧,融化,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正文第一百八十四章粮草燃尽,大军围城

第二坛灌下去后,秦桑的身体再不似方才一般冰冷,她垂下手,手中的空坛顺势滚到脚边。

她拎着仅剩的那一坛酒,没有再急着拆开,而是忽然觉得很是疲惫,缓缓斜靠在了秋戈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秋戈……”她呢喃着,没有睁开眼睛。

还未等秋戈答话,她便接着说道:“过去的……往后都莫要再提了。”

秋戈本欲出言宽慰,听到她所言,却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只轻轻靠向了秦桑的头顶,点了点头。

又过了很久很久,秦桑也没有再将那第三坛酒拆封,依旧靠在秋戈的肩头,声音沙哑的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秋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心中知道,秦桑这样坚毅的性子并非一朝一夕而成,或许是从十年前的那场浩劫开始,或许是从下山入京开始,她的心就像是被冰封了一般,成了一块坚硬的寒石。

她也知道,这块寒石曾经悄无声息的融化过,甚至就快要露出本来柔软温暖的内里,却又在这一次坠入了冰窟,重新被死死封住。

这一次,还会融化么?

秋戈拎上脚边的提灯,搀扶着秦桑站起。两人的双腿都已经麻了,她们缓慢的往院外走去,沉默着绕过一个又一个清冷的小巷,走回夜半无人的街道。

入夜料峭西风掠过,却也仿佛不忍将秦桑的醉意吹醒。

风渐停时,城中弥漫起厚重的浓雾,她们仿佛踏入了幻境一般,在雾霭中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走着。

回到府中,秋戈将秦桑送回她自己的房中。秦桑径直走到榻边,和衣侧卧在榻上,显得疲力尽。

秋戈没有再打扰她,将一旁厚厚的毯子拉过替她盖上,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屋中。

这一夜,秦桑睡得很沉,梦中不断的有面孔浮现,却又极快的消失,如雁过长空,鱼尾惊澜,稍纵即逝,不留痕迹。

第二日昏昏沉沉的醒来,已是不知什么时辰,秦桑撑着坐起身,只觉头痛欲裂,喉中干渴。

她坐在榻上,想起昨夜种种,心中依旧有一丝酸楚,却已经没有那么浓烈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掀开毯子下了榻,缓步到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