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开府仪同三司(1/1)

p天色昏黄下来,光芒四射的太阳渐渐西下落了山,只留下余晖,将天边最远尽头处晕成一片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自青牛小车下来,扫过宫门,抬头望向天边去。

此时的会稽郡中,若是匆匆赶路的行人驻足停下,见到的也该是这样一派景色吧?

自会稽郡望向西呵,上京建康,日行百里算,也得四五日,若是行车速度再慢些谢潜转过身来,扫一眼车前青牛。他若是要往会稽去,大抵需要个十日时间了。

当日宇文聪离京,因是奉旨钦差,陛下还调了好些马匹来供他出行。不要说车上套的八匹马,就连从车c导车等,也一应全是高头大马。

这样的阵仗,行进速度绝对会远在他之上。

算算日子,宇文聪这两日,也该到会稽了啊。

谢潜眸色微变,可面上却不露,往宫门口提步而去,有内侍迎了他,一路引着往太极殿去了。

见到宇文拓的时候,他正玩赏着一只青釉小罐。

谢潜站在殿下,距离略有些远,也看不真切,瞧不出那是个什么样式的罐来,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宇文拓哦一声,叫他起了身,手上的东西在楠木案上搁下去,闷响一声:“怎么这时候进宫?”

谢潜直起身,也没坐:“臣有些要紧的事要回官家。”

宇文拓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急切,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

谢潜不可见的眯了眼,悄悄地打量了一番,心下又立时觉得很是古怪。

“先坐吧。”宇文拓摆摆手,手臂垂下时,手掌又落在了桌案上,指腹微动,摩挲着那小罐的罐口处,“你不认得这东西吗?”

谢潜正要坐下去,却僵了一把,侧目看过去:“臣该认得吗?”

宇文拓便笑了:“你阿耶也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

是以谢潜的目光直勾勾的投向了那只罐,可仍旧是看不真切,于是他想,这殿内的光太暗了。

宇文拓仿佛看出来似的:“四年前越窑出的,是一对儿,一只龙首罐,一只虎头罐。当时佛狸在越州,这东西还是他带回来的。后来我看过了,很难得的是瓷上纹路大体一致,就把那只虎头的给了你阿耶。”

佛狸宇文郅?

谢潜眉心突突的跳,眼皮也动了动,他能感觉得到,陛下在这时候突然提起宇文郅,一定是故意为之的。

“官家”

“欸,”宇文拓一抬手,噙着笑看他,“魏氏入京被执金吾拦下的事,你查的怎么样?”

谢潜心下便咯噔一声,果然,陛下都知道。

他抿chún:“臣没有查。”

宇文拓挑眉询他:“怎么?”

“执金吾负责京城治安,查问往来行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谢潜捏着的手心里,早已是一手的冷汗。

“胡说。”宇文拓的语气也不是生气的,反倒像是对待晚辈似的轻斥,带着些不自觉的亲厚感,“魏氏入京,高头大马,那样的阵仗,执金吾好端端的敢随便拦截?”

他反问了一番,见谢潜许久不回话,才收了手:“两浙,出事了吧?”

谢潜吃了一大惊,这天下事,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可他是

他吞了口水:“臣进宫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我猜到了。”宇文拓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谢瀛自会稽郡归家,魏氏匆匆入京来,联系在一起”他摇一摇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谢潜自官帽椅上站起身来,几步踱至前,往案边站定住,才从袖口中将那块绢帛掏了出来。

实际上这不合规矩。按理说他有东西要呈递上去,该交给殿内服侍的内监,由他们交到宇文拓的手上去。

只是谢潜入宫一向是如此的,他有东西或是奏本要上禀,从不需借内监之手。

宇文拓眯眼瞥一回那绢帛:“什么东西?”

“两浙贪墨案。”谢潜退两步,略微一拱手,“据会稽郡守魏承延所说,当年修固两浙大堤时,两浙并上京涉案官员,所贪工程款高达四千余万两。也正是因为贪墨情节严重,才致使今年大堤决口,造成重灾。当日决堤事发,臣的阿兄正在会稽郡,魏承延辗转找到了他,将此情形详细告知,并附上了一本账册。”

宇文拓面色一沉,却并没有碰那块绢帛:“贪墨?四千余万两?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修固大抵,朝廷拨款一共是七千五百万两。”

“官家没记错。”谢潜腰更弯下去些,“这些人所贪之数,过半了。”

“放肆!”宇文拓猛然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此时再去瞧他神色,便只见是双目猩红的,“反了,我看他们是要反了!”

谢潜没接话,也并不打算开口劝他消消气。

两浙地域广,大堤有上千里,七千五百万两的工程款,按地区拨下去,每一处所得也并不算多。他们居然敢贪走四千五百万,置两浙百姓于不顾

谢潜不由的后怕。建康城的地理位置

果然,宇文拓已然想到了这一点:“连两浙地区的款他们都敢贪,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他面色彻底冷了下去:“这件事情绝不能姑息,道修,你来查,需要什么只管跟六曹衙门要,连同中书门下,一并听你”

“官家。”谢潜很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臣目下只担光禄大夫的职,六曹衙门各司其职,中书c门下更非臣所能统领之处,官家三思。”

宇文拓眼一眯:“开府仪同三司,足不足够!”

这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谢潜来的时候也想过,要么是给他升至光禄勋,要么是给他加开府仪同三司,这件事情,只要陛下希望他全权查办,就绝不会只挂给他一个光禄大夫的衔儿。

开府仪同三司他年仅二十三岁,陛下是为了让他办案,可外人看来,又如何想?

是以谢潜尽管想到了,可宇文拓真松了口,他仍旧要推辞:“臣年轻不经事,官家委臣以重任,臣只怕会辜负官家所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