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1/1）
“谢谢，但是我点一份寿司就已经足够吃了。最近在减肥，而且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阿凉从脑海中搜刮出这么一个理由。
其实不再点单的原因很简单。
在接过菜单后她匆匆翻了一下，发现一盘里面才只有几个寿司，就要花那么多的日元，感觉很不划算，而且好像又吃不饱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次晚餐是幸村君请她吃的，就需要更加懂礼一点，不能胡吃海喝。
“不用为我省钱的。”幸村jīng市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正对着她面露严肃地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次晚餐我还觉得有些简陋了。”
“哎，才没有这么回事！”
阿凉听他这么说很惊讶。
“既然这样，那你就再点一些？”
阿凉捏住菜单的一角，内心在激烈的挣扎。对于穷习惯的人来说，一下子花这么多钱真的很不适应，所以她还是坚定地摇头拒绝。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一盘真的够了。”
柳莲二见她不愿意，便把菜单接了过去。
服务员问:“请问各位还需要点什么？”
“三文鱼好像挺好吃的，来一份。”
“我没钱了，呜——点一份肉松寿司。”
“我要蟹柳寿司，谢谢。”
服务员用圆珠笔记好每个人点的东西，说了句“请各位稍等片刻”后便拿回那几份菜单向柜台走去，告诉寿司师傅需要制作的寿司。
阿凉回过头，环视了男生一眼找不到话题，干脆就低下头呆望着服务员端给她的红茶。
端坐的几个男生也觉得不知所措。
虽然网球部平时经常会去聚餐，又因相互熟识所以聊的也比较热络。但是这次聚餐不一样，他们之间还是头一次多了个女生，而且互相不是很熟悉，有些话题也就不能聊了。
几个人的目光不敢飘向立海大三巨头，于是就飘向了平时成绩很好，好像自带博学多识标签的柳生比吕士，巴望着他能讲几句话。
柳生比吕士感觉到几道“如狼似虎”的目光，抿起嘴chún想了会，在众人的期待下说话了。
“阿凉，你是哪一所学校的啊？”
他们在来寿司店的路上虽然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但除了彼此的名字外其他的都不知道。
众人闻言，一齐将目光转向了她。
阿凉放在大腿上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
该不该跟他们说实话？
总觉得说不出口。
自己过去的一切好像都不是一个家世美满的小孩所应该经历的，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奇怪因为，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交到朋友？
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话回答比较好。
但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阿凉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她不敢抬起头，怕说了实话之后会看见他们觉得奇怪的目光，所以依旧盯着红茶杯子。
“我我没有读书”
“哎？——”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少女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大，都是十四岁左右的年龄，但是她居然没有在学校念书？
她的家长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小孩需要接受教育吗？
自小在严谨家庭生长的真田弦一郎心底升起一股怒气，浓眉更是紧紧皱起，眼神锐利。
柳莲二也不认同，刚想开口讲些大道理，但是这些话在他无意中瞥见她布满老茧，有些粗糙的手掌时止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众位男生面面相觑。
他们需不需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生比吕士后悔自己问出了这句话，但是特意避开又怕阿凉会感觉到尴尬或者其他负面的情绪，所以只捡了一些不重要的问题问。
“喔，那么你是现在是在打工吗？”
阿凉迅速点头回答:“对。”
“打工辛苦吗？工资够平时花销吗？”
“还好，省着一点用就没问题。”
柳生比吕士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问时，柳莲二已经主动接了话茬，再往下问。
“你在哪里工作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在日本，虽然流行中学生跑去各个店里做兼职，但那一般都是在寒暑假的时候，平时没见几个店里招学生，而且能做的工作又少。
阿凉觉得这问题自己还是少说一点比较好。
因为她每天的主要工作是到人流多的地方捡垃圾，然后拿去专门收废品的厂子里卖掉。
这项工作虽然会累的腰疼，平时赚的也少，但是最起码能维持她一日三餐的勉强温饱。
她也想找到一份好工作，但是因为没有身份证所以被许多贴出招聘告示的商店拒绝，所以只能碰运气找些不需要身份证的工作做。
不敢跟他们讲实话。
怕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嫌弃她脏。
“唔——一般都会在各个商店打打零工。譬如说帮化妆品店发一天传单，或者在游乐场穿玩偶装发气球像是这类事我都会去做。”
阿凉说了一些以前做过的很常见的工作。
“这样呀，听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幸村jīng市微蹙起眉头，听到这些话心里也分辨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总感觉有点儿难受。
即使少女生活的这么贫困也没有动过钱包里的一分钱，而且还主动找上门来还给他之前怀疑她另有图谋确实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习惯就好啦。”
阿凉不想让气氛变得这么沉重，于是抬头环视四周，想要找点有趣味的东西跟他们讲，正巧撞见服务员正端着盘子从远处走过来。
“啊——你们看那边，已经做好寿司啦！”
众人配合她的话转头望去，不再主动提起这个令人难受的话题，只是暗自在心底记下。
服务员来回了几趟，将客人刚才点的寿司都一一摆放在桌面上，随后鞠了一躬后离开。
阿凉好奇地看着摆在她面前的餐盘。
是一个很jīng致的盘子，有许多奇异的花纹。
装在上面的是六个排成俩排，外部粉粉嫩嫩，内部包着一点煮熟的米饭、黄瓜、火腿肠还有一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可食用品。
它就是她点的樱花寿司吗？
看上去相当好吃的样子。
阿凉有些激动和兴奋，眼睛里似乎都冒起了红心，却不敢随意地伸出手指捻起来就吃，而是歪头偷偷打量身边的人是怎么用餐的。
真田弦一郎先是戴上放在盒子里的一次性手套。他挺直腰背，面无表情地用手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寿司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了几下后就将它咽下去。
哦——原来吃这种东西是要一口吞吗？
阿凉恍然大悟。
“你不吃吗？阿凉？”
吃的津津有味的丸井文太疑惑地对她说道。
“我现在就吃。”
阿凉有模有样地学着真田弦一郎从盒子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捻起一块樱花寿司塞进口中。哎？——为什么这块寿司塞不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
阿凉还没想出办法，就急忙地用牙齿咬住快要松落的半块寿司以免它掉落，然后用手遮掩着住chún，生怕被别人看见这丢人的一幕。
看周围的男生都是一口吞一个寿司，自己要是吞不进去会不会显得很奇怪？想到这里，阿凉一狠心，一鼓作气地就将它推进口中。
唔——很甜。
舌尖似乎能辨别出寿司里混杂的各种滋味。
但是，总感觉喉咙很不舒服
完蛋了，咽不下去，唔——被哽住了！
阿凉捂住嘴巴，眼睛有些湿润。
“怎么样，樱花寿司的味道还不错吧？”
仁王雅治在对面问道，然后就发现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少女的眼睛微微瞪圆，俩个腮帮子涨鼓鼓的，就像是一个肉馅的包子。
仁王雅治笑了，以为她是在搞怪，正想调笑几句却发现这都半天了，包子还没扁下去。
“你在干什么？”
他停下探入盘中寿司的手指，试探地问道。
阿凉眼泪汪汪地勉强移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摆在桌上已经空了的杯子。
仁王雅治大吃一惊，终于察觉出她是被哽到了，顺手就拿起自己喝了几口水的杯子递给她，等到她接过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阿凉等等！那个杯子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阿凉已经“咕噜”一声喝下。
看着她如释负重的表情，仁王雅治默默地收回了伸出的手臂，立刻决定不说出这件事。
“谢谢你，仁王君。”阿凉摸着喉咙很感激地道谢，“刚才我都感觉自己快被哽的窒息。”
“能帮上你的忙我也很高兴。”
仁王雅治感觉自己的脸正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