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含所有番外)_分节阅读_9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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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年多来她唯二的主动电话,姜尚尧心似迸了出来,怔怔地看着她的名

字,好一会才醒过神,扬扬下巴示意房间里的人离开。

紧张了一日,晚上接到消息又筹划了一番后续的安排,都有些累了。光耀和

王霸龙先行回了积沙围,严关和刘大磊自去别的房间睡觉。只不过,临走时刘大

磊脚步拖沓,显然竖起了顺风耳想听听来电何许人也。被姜尚尧拿眼一瞪,他嘿

嘿干笑了两声这才出了房门。

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你好。”太过生硬客套。

“想我了?”又未免轻佻。

姜尚尧正踌躇着,庆娣开口问:“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在楼下餐厅吃的。和光耀大磊他们一起,几个小菜,今天没喝酒

,吃了三两面,面没有昨晚上你做的好吃。”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的罗嗦,最后几

个字缓缓说完,有些无地自容。

庆娣感受到他的紧张,抿嘴微笑。“没别的事,忽然想起来,昨晚你说想将

三十年积怨愤怒地甩到他脸上,但是做不到。那个‘他’还是‘她’说的是谁?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她也同样沉默,充满坚持。

“是……”姜尚尧深沉地呼吸,“是我父亲。”

庆娣掩住逸出的一声低呼。在她记忆里,姜家众口一词,关于这个人,从来

都是已经死了的解释,甚至连当初雁岚也说姜尚尧是遗腹子。

“你没听错,是我父亲。在你走后有一次我妈说起来,我才知道是谁。巴思

勤。”

庆娣想了会这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又抽口凉气。

“多年前,我妈和他在草原认识,后来,他贪图权势,抛弃我妈,做了蒋家

的女婿。所以……昨天上午,我正式和他见过一面,三十多年来第一次。你能理

解这种的感受吗?我和我妈,每一步辛苦,对应的都是他青云直上的风光。”姜

尚尧无力再说下去。

“那你昨天说,让阿姨失望了是什么意思?”

此时庆娣心里透亮,姜妈妈的忐忑与迟疑,原来源自于此。难怪会拐弯抹角

地询问她昨天姜尚尧的态度,既然有那样的伤心往事,恐怕此时最惶惧的就是失

去儿子。这种惶然也传染给了庆娣,她惴惴不安地,既想听见他的答案,又怕他

的答案会令姜妈妈失望。

“我……有些事,必须先维护着大家的面子。”

姜尚尧意识到这句话会引起误会,他最怕的就是庆娣对他再生不好的观感,

连忙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认他,以后也不打算认。他知道后如何对

我是一回事,和我无关,我佯作不知情,先过了这段日子再说。至于为什么,过

些天你就懂了。”

庆娣逐字琢磨个中意义,然后谨慎发问:“你是打算以退为进,利用这种关

系?”

今时今日,在她面前,他不愿再像以往那样矫饰自己的卑微与卑劣。姜尚尧

难堪地垂下头,低声承认说:“是的。”

再一次长久的沉默。

这种沉默实在折磨,特别在昨天信誓旦旦地对她承诺终有一日他会端方不苟

地做人之后。姜尚尧心悬一线地等待她开口,哪怕是鄙夷的嗤笑。

“‘犯而不校是恕道,以牙还牙是直道。’他既然对阿姨不忠对你不义,这

样的人利用一下也没什么。可是,人活在世上,爱才是心里最大的依靠。逐末弃

本,伤害了爱你的人,太不值得。”庆娣叹息,“阿姨刚才打电话给我,可能是

知道了什么,可能会担心你有别的想法。你有什么别憋着,和阿姨谈谈,别让她

难过,啊?”

姜尚尧没料到她说出这番支持的话来,深吸一口气,想再多解释两句,喉咙

哽咽着,只能乖乖嗯了一声。

“那我看书去了,过些天要面试。”

“几号面试?”

庆娣说了时间,他问:“等我办完手头的事,我去看你行不行?”

她一笑,“好。”

一支烟燃尽,姜尚尧拿起外套出了宾馆。回家按着客厅吊灯,他妈颓丧地缩

在沙发角落,迎着光,眯缝着眼向他望来。

看见他,她眼里无限安慰,佯作镇定地说:“回来了?饿不饿?妈给你做夜

宵去。”说着就想起身。

“妈,我不饿。”姜尚尧走过去,伏在她膝前。

“这么大了还撒娇呢?蹲下比妈坐着还高。”眼前人高马大的儿子与孩童期

他可爱又别扭的模样叠置,姜凤英满眼感怀,拨弄了几下姜尚尧鬓发,说:“该

剪发了。”

他小时候最不爱理发,动辄嚎哭。姜凤英没奈何,买了手动的推刀,自己在

家修剪。

姜尚尧抿紧嘴,被他妈干涸的双眼那样注视着,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妈的

手。“我昨天见到他了。”

姜凤英点点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如果是以往,他可能会辩解自己也不知道巴思勤认出了他,借谎言以维护在

爱他的人心中良善的形象。此时,他回忆巴思勤眼中明显的舔犊之情,垂下头,

愧疚地把脸埋进他妈手中。

“你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呢?”姜凤英语气怅惘。

——“过些天,你们就知道了。”他在心中喃喃说。

——“可是,逐末弃本,为此伤害了爱自己的人,太不值得。”心里另一个

声音轻轻告诫。

“妈,我没认他,以后也不会认他。像姥姥说的,我爸在内蒙给大队放羊时

遇上白毛风,冻死了。”姜尚尧抬起头,眼中决然。

“你的心意妈懂,可是他到底是你爹。”

“我和他不一样。”如果和巴思勤一般,他可以预想到自我厌恶自我唾弃的

未来。

“你姥姥也这样说,你是好孩子。”姜凤英嘴唇哆嗦着,抚着孩子的脸,“

其实妈想劝你认他,为了你的前途,妈不能太自私,你做什么决定都不应该拦着

都应该无条件地支持你。可这话妈开不了口,坐在这里一晚上,给自己打气,还

是说不出这种话。心里有多少恨……”

这一夜,闻山市里无数人彻夜失眠。

病体初愈的聂二,踹翻了周遭所有能踹的东西后,一双眼怒火丛生,怀着切

齿之恨喃喃说:“姜尚尧,小狗,你给老子等着!”

平常最得他欢心的大徒弟欲言又止,忍了又忍后小声进言说:“二哥,不行

……我们先避一避风头?”

“避个屌!平日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你倒是能,节骨眼上没一星半点用的

废物!我问你,碧龙泉捅我一刀那屌毛有消息了?”

见徒弟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才平息了两秒的心火又起,踹了大徒弟一脚后

聂二后悔不迭,连续使力,扯得他肠子绞痛,可这怎么也比不上五个检查站一夜

之间被一锅端掉的心疼。

聂二满脸青白,犹自骂咧不停:“老子十三岁出道,从来没有当过缩头乌龟

。慌个屌!你再打个电话给汪建平,警告他现在想撇清已经晚了,叫他给其他人

传个口信,就说这条绳子上无数蚂蚱,我聂二是最小的那个。他知道什么意思。

话毕,聂二阴狠地冷笑,掰动十指,关节噼啪作响。“现在着慌的大有人在

。他们把这个关隘对付过去,检查站另起炉灶就是,反正无本生意。缺德老龟那

两个小崽子,骑驴看唱本——等着瞧!”

第90章

聂二深觉姜尚尧就是他命里煞星。多年前为了给小老四报仇,加之魏怀源一

句阴险的“除恶务尽”,他连下狠手也没要着姜尚尧的命,反而等小狗出狱后没

两年就羽翼丰满,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吃瘪。

大儿子那桩事吓得他三魂失了两魄,紧接着手头矿场被整改封了两个,聂二

当时瞪着牛铃般的双眼,数着文件上的几个大红章子,不得不咬牙恨声说了一句

“好手段”。

那小狗惯会借势,初期借缺德老龟的财力,后来抱上能源集团的大腿,摇身

一变,俨然官家人做派。偶尔撞上了,眼眉也不抬一下,生似闻山没他聂二这号

人物。

底下人不敢直言,但聂二深知自己确实是怂了。无论出什么招数,对方必定

针锋相对予以还击,手段更辛辣。

矿场没了之后,聂二除了夜场,还有挂着小舅子名字的建筑公司和检查站,

心想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终归小狗最大的仇

人是魏怀源,当初可是魏怀源逼得那婆娘上吊的,和他聂二不相干,犯不着冲锋

陷阵当魏怀源的金牌打手。

这一深思聂二顿时迭声后悔,最想那小狗死的除了他聂二之外,分明是魏怀

源那小狐狸。自己把魏怀源当兄弟,人家却把他当枪使唤了这么多年。

习惯了老子天下第一,这样的退让对聂二来说可谓憋屈,所以午夜梦回,总

有几分气郁。本来没种绝后,常被他挂在嘴头嘲笑的千年老龟缺德,居然在去年

年尾爆了个小龟蛋出来,这下聂二更是难过,只觉得这一路下来,年年流年不利

今年更加如此。开年那一刀明知是被谁捅的,可偏偏拿不出证据。聂二有心

想学缺德的招数,站稳个理字,就能摆出副受害者的姿态,借助汪建平将对方一

网打尽。他报案过后正满世界的搜人,整个闻山城就连旮旯角也被翻了个底朝天

,还是刮不出凶手下落。恰在此时,又出了检查站这单麻烦。

在聂二眼里,姜尚尧和黑子就是区德的哼哈二将,一个背地里挤脓水,一个

明面上扯虎皮,上回被捅一刀后手下们亲眼在桑拿场的车库发现小黑狗,这一回

又是小黑狗抢先一步到达现场,谁敢说今天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将近凌晨,聂二依然愁得睡不着觉。他不是没底气,和大徒弟说的话也并非

虚言,实在逼得没了退路,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是网破的前提是鱼死,富贵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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