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枯手(1/1)

夜。

安静的夜。

无声的夜。

偌大的陈家大宅内,只有风吹落树叶的沙沙声响。

遍地的屍骨,乾枯的血。

血虽已乾,空气却依然弥漫着一gu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地上也有许多被砍断的手、脚甚至是人头,也躺着许多屍t。

从屍t的衣服可以看出这些人的身分,陈家大宅的人身上穿着各式各样不同颜se的衣裳,有红、h、橘、青、蓝……等。

但是有个都共通点,他们都si了,身上也充满着许多伤口,这些伤口都是刀子或剑砍伤的,伤口都很深,这些人都是失血过多而si了,si前必定都是经历了许多的痛苦才缓缓地si去。

从各种痕迹可以看出这里经历过一番搏斗,双方都受了不少伤。

而另外一群人则是身着黑衣蒙着面,一看便知是杀手,他们也都成了si人,但他们的身上也有许多伤口,但是都不深,只是轻微的伤罢了,当然不会致命。

这些伤口都不是致命的原因,而是每个人的咽喉上都一痕,很轻很轻的一痕,这轻轻的一痕却杀si这些人,他们甚至不会感觉到痛。

杀这些黑衣人的人另有其人,而他的武功一定不弱,就算不是最强,肯定也能够排上江湖前十名。

人若是活着难免会有说溜嘴的时候,若要让一个人封口最好的办法便是灭口,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张三快再向里头走去,只见书房外也躺着许多黑衣人。

他们也都si很久了,但他们的si法与外面的黑衣人有所不同,他们口中吐出黑se的血,而依然能从眼神中看出他们si前的不甘,他们肯定不知道也料想不到陈老爷竟如此可怕。

书房与外面不同,书房里很乾净,没有留下任何一滴血。

虽然陈老爷还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门口。

不过他和这里所有的的人一样,他已经si了。

陈老爷的眼神中也充满着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这麽就si去,更不相信自己的武功竟敌不过对手。

可惜……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他早已成为了一具屍t。

田湘湘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是个柔弱的人,就连小猫小狗受伤都会难过,眼泪悄悄滴了下来,啜泣着说道:「他们竟如此残忍……」

张三快为他阖上眼睛,淡淡道:「人si的确不能复生。」

这下si无对证了,要如何查起?

这人连自己派来的人都杀个jing光,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但是有时候si人也会说话,而且他绝对不会说谎,因为si人不会思考要如何去骗人,只有活人才会绞尽心力去做这事情。

张三快拔起在陈老咽喉上的三根针,说道:「si人或许不会说话,但si人却绝对不会说谎。」

凶器当然是重要的线索,这三根针便是凶器,而且很重要。

凶手怎麽会遗漏了呢?

这不是再明显不过吗?

这本是最容易发现的地方,但是往往一个人在紧张时,总是会将最明显而清楚的地方疏漏掉。

三根黑到不能再黑的针,可见毒x猛烈,留下的伤口也是奇特。

这门功夫可不常见。

田湘湘看见这伤口,她的脸se忽然苍白、瞳孔缩小,彷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嘴里喃喃说道:「不可能……这怎麽可能……」

张三说道:「这是疾枯手。」

他快研究着伤口,接着说道:「会这本领的人并不多。」

田湘湘道:「的确不多……」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事实。

张三快道:「或许有十个人会这本领。」

田湘湘摇摇头。

张三快道:「或许是五个人……」

田湘湘依然没有回应。

张三快道:「或许只有三个人……」

田湘湘摇摇头,道:「就我所知只有一个人。」

她并不想说出这个人,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明显到只要江湖上的人看到这伤口便知道是谁下的手。

她本来认为凶手另有其人,但是事实使她不得不接受。

因为这种伤口太特别了,除了针头所刺入的地方外,周围的r0u陷了进去,并且乾枯掉,若是没有深厚的内力是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这门功夫正巧是风蝉庄的镇庄绝学,疾枯手。

她现在只想要有个人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看见的不是真的,凶手另有其人,事实并非如此。

但,事实便是如此。

她并不想包庇,因为从小她便被教导着公平正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理念,她不愿意违背自己的良心。

教导她的人正是她的父亲,风蝉庄的庄主,田凡。

风依然吹落着树叶。

夜依然安静且无声。

书房内却更静。

静到心跳的声音都能听见。

陈老爷的屍t还坐在椅子上,脖子上的伤口定格了这瞬间。

张三快又观察了伤口,说道:「这针是从右侧s入,凶手是左撇子。」

田湘湘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他的确是左撇子……」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觉得自己被骗了,狠狠的骗了一顿,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罢了,一场可笑的戏。

每出戏都有完结的时候,是时候该剧终了。

田湘湘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屍t,这些无辜的屍t。

两行泪悄然滑落,她怜悯这些无辜的人,或许这些人并不无辜,但人si了已经是事实,凶手也确证凿凿了,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向崇拜的父亲竟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她的眼神很空洞,只剩下一片模糊,从前的明亮早已不复存在。

她的心里就像被人凿开了一个洞,一个填不满的黑洞,x1走了她所有的快乐,一点也没有留下。

这种感觉很难受,她觉得胃正绞痛、头痛yu裂、四肢发软,但这种病吃什麽药也没用,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病。

张三快并没有安慰她,因为他不是医生,就算是他也不会治这种病。

田湘湘忽然紧紧抱住了张三快,她现在只想要找个慰藉,一个能够静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谁都好。

张三快并没有推开她,他知道人总有脆弱的时候。

在桌角美丽的玻璃水晶球,若是轻轻推开,它便会狠狠跌落地上,摔得满地碎片,谁都不愿意做这个罪人。

泪水打sh了张三快的衣襟,她依然在流泪,却没有声音,这种无声的哭泣虽然很安静,却更使人难过。

这个小nv孩一时间承受了太多,太多常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她的一切令人怜惜,让人从心底深处心疼。

张三快轻抚着那又柔软又乌黑的长发,那感觉就像是把手放进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手指顺着头发流下。

张三快又闻到了一种味道,这nv人果然是又甜又香,张三快的心如琴弦,被轻轻弹了一下。

田湘湘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是个nv人,但却很年轻。

她有着雪白的皮肤、修长结实的腿,还有仙nv下凡般的脸孔,每一处都散发着x1引力,她身上能令人动心实在太多。

何况现在这机会就在眼前,这种时候不论是谁都有可能得逞,除非他是瞎子,看不到田湘湘的美貌。

就算是瞎子也一样,因为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就会充满了无限的幻想。

接着便会想做坏事。

除非这人又聋又瞎。

张三快当然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他既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

但他依然只是轻轻地搂着她。

张三快从不趁人之危,因为那样太无耻、太下流。

他并不是君子,却绝不是小人。

沉默了许久,张三快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道:「走吧。」

张三快决定离开这里,这个令她心碎的地方。

不看便不会想起,眼不见为净。

这或许只是一时的逃避,但有时却是最好的方法。

有些病只能先治标,才能慢慢的治本。

若是你不能先解决眼前的痛,又如何有心去医治呢?

火。

炽热大火。

陈家大宅现在只剩下一场大火,烧的什麽都不剩,只剩下灰烬,随风飘去没人知道的何方,一切都消失无踪。

快看着熊熊烈火将一切烧制只余下灰烬,张三快也出了神。

有时候以为忘记的回忆,一时之间涌上了心头,才发现突然间想起的过往最刻骨铭心、最痛、最难以下放。

它就像一根埋入t内深处的针,差得很深,时不时的刺痛着你,但你却不知道它在哪,也不知道要怎麽拔除,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它还在,而且它一直都在。

田湘湘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的去面对。

这些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一定会有的。

但是,为什麽是她遇到这种事情?

她并不恨他,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依然是父nv,田凡永远是他的父亲,正如同她永远是他的nv儿,血缘就是这样一条怎麽切也切不开的河。

她只是一时之间觉得无助,好像天底下都没有可以相信的人,若是她多出几年江湖便不会这样想了。

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时为了利益,为了名声,为了钱财,要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也没关系,更何况只是杀几个人呢?

父亲为什麽要骗她,如果一开始便让她知道,反而会好过一点,而不是到了最後发现真相。

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够成熟了,可以去面对这一切。

但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毕竟只不过十六岁的小丫头罢了,见过的事太少了,终究还是太neng了。

眼泪擦了又sh,最终还是会乾的。

田湘湘的眼眶终於不再流泪。

她静静望着张三快,张三快则是静静望着大火。

那是种回味着过往的表情。

过往。

谁没有过往?

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往,都有着一段故事。

有的人的过往是快乐的,但现在的生活并不如意,所以他会常常回顾。

但有的人的过往是痛苦的,现在的生活或许并不好,但是过去更令人难过,当然不愿意回顾。

一个人若是不愿意提及的话,那我们最好也别问,否则身上的伤口会再次裂开,而且难以癒合。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夜发生了许多事,却很安静。

也很漫长。

天黑後总是会亮的,就像天总是会黑的一样。

但这个夜晚好像永远过不完。

天何时才会亮?

旭日东昇。

太yan还是出现了。

yan光很大,也很暖活。

这种天气若是能够躺在海滩上,肯定很舒服。

看着大海什麽事情都不用想,沙子微微发烫,烫到心理都懒洋洋的,彷佛整个人都要快要飘起来一样。

这里并不是海滩,但yan光也照满整个大地。

张三快的心情却不怎麽快活。

因为张三快还身後跟着一个人,是个nv人,她散发着一种又香又甜的味道,这麽一个漂亮的nv人是谁?

她当然是田湘湘。

身边有个美人陪伴,怎麽心情会不快活呢?

因为她的人很漂亮,心情却不漂亮。

若是有人能看到她的脸se,肯定不太好看。

这一路上田湘湘说的话不多,虽然她已经不再流泪,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毕竟大哭一场後,心情多少都能够获得释放。

但若是要个刚哭过的人哈哈大笑,任谁看了肯定也都不习惯,必定觉得这人神智不清、疯疯癫癫的。

她其实也不难过了,她只不过还在想着,怎麽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回到了家应该装做什麽都不知道?还是该向父亲问个明白?

但有些事情越去想只会越想越乱,不如直接去面对事情,顺其自然就会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有时候没有办法时,有些人就会想出另一种办法,就是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

通常人们称这种办法为逃避。

她现在决定暂时不回家,等到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再回去。

放下。

简单的两个字。

要做到这点,这该是多麽困难?

自己能够做到吗?

这答案张三快也不知如何回答。

但若是其他人肯放下,放下自己的贪念不来追寻此图,必定就可以省去许多的杀戮,也不会有那麽多的人牺牲。

张三快知道人活着只能不断向前走,远永都只能向前走。

田湘湘还在想着事情,话也不说,只是跟着张三快。

她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家是她现在最不想回去的地方,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现在回家只会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她现在只想在外头走一走再回去,她突然有个念头,她想知道天涯海角究竟在哪里,到底存不存在。

张三快从怀内拿出一卷皮纸,传说中的藏宝图。

正是江湖相传的藏宝图。

他现在手上的那张藏宝图就是个谜。

但张三快才是最大的谜。

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这张皮纸上,一张普通的皮纸,上面只是普通的地图,不过在一个地方有特别的标记,一个红se大点。

田湘湘圆滚滚的眼珠转动着,好奇的问道:「这是什麽东西?」

张三快叹了口气,道:「有人说这藏了许多宝藏,你信不信?」

「真的吗,宝藏在哪呀?」

这红点所标记竟是春生谷。

春风吹,生气盎。

关於春生谷的传言很多种,却都没人这麽形容过。

那里风景虽好,但传说有妖怪出没,只要是活人进去,出来的就只剩下si屍,还不一定能留得全屍。

曾经有个镖局行经此地,数十个拳脚好手一起进去,却只有几人能出来,而出来不是残便是废,就像是经历了残酷的战争。

而且每个人都眼神恍惚,就像被ch0u了魂,又像是换了痴呆病,整天只发呆,什麽事都不能做,问话也不会答。

从此以後,便很少有很敢进入春生谷。

这种地方肯定很可怕,却肯定是藏着宝物的好地方。

因为没人会去探查那里。

但藏宝图上却偏偏在风生谷上标记了个红点。

那里留了什麽东西?

肯定没人知道,因为那里太凶险。

或许只有当初把宝藏埋藏在那的人知道吧。

张三快决定去看看这些宝藏,这些害人不浅的宝藏。

究竟是什麽样的魅力能够掀起江湖中的腥风血雨?

或者只是人们的贪心作祟?

春生谷内或许根本就没什麽宝藏。

田湘湘当然听过这个地方,但是她却不害怕,她喜欢冒险,更喜欢探索各种未知的地方,最好是有着神秘的传说,春生谷正好就是这种地方。

田湘湘笑了,她笑得很甜,b蜂蜜还甜。

张三快看见她的笑容也笑了。

当你看到整天愁眉苦脸的人,你肯定心情也不好,若是她肯笑了,你肯定以会觉得心情好过一点了。

何况是个美丽的nv子。

田湘湘眨了眨眼睛,说道:「就去春生谷。」

有句话正好可以形容她。

初生之犊不畏虎。